命帶桃花(第二部)- 7

江予眼睛盯著林子玄手上的酒杯,心中泛起一陣寒冰般的顫抖。
他並不是不想來上海,來之前,他也設想過,只是看到小葉後,先天的直覺告訴他,會有他不願見到的事情發生。
“老闆,台灣的部門我才剛接手不久,現在就過來不太好吧!"。
林子玄沈靜的看著正在唱歌的袁總,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。
“江予,你是個半仙,來上海這十幾天,覺得中國的前景如何?";
江予一楞,這句話問的有點玄,沉思了一會,他決定不回答;
“老闆,你在中國待那麼久,我才剛來而已,怎麼會問我呢?";
林子玄轉過頭來看著他,一笑,又問道;"那你覺得這裡怎麼樣?"。
這句話更玄了,江予簡直摸不著頭緒,他歪著頭想了半天,"這裡?和台灣的酒店差不多啊?"。
“不,差多了,完全不能比,你看看這些女孩們,想想看,10年後她們會在哪裡?";
看江予張口結舌,連問題是什麼都搞不清楚,林子玄今天就像個慈祥的長輩,又像在回憶,也像在教導,在歌鬧喧嘩的房間裡,緩緩道來。
“酒店是一個經濟指標,大家看的是消費高低,我看的卻不同;";
“你年紀太輕,沒有看過以前北投酒家的熱鬧時分,你可知道,在台灣有多少的老闆,是在北投找到了能幹的細姨,讓事業越來越發的?";
江予有點聽懂了,卻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麼涵意,只能靜靜傾聽。
“但是這十年,在台灣的酒店裡就不行了,你只會看到使盡手段想賺你錢的美麗女人,卻看不到俠女出風塵的氣勢,你知道為什麼?";
“那是因為台灣經濟已經到了成熟期,能幹的女人自然不會選擇到這個行業來;靠原始本錢賺錢本來就是國家不夠強時最有效的吸引外資方式,二次大戰後的日本,歌舞伎町裡都是賺美國大兵錢的日本女人;等到70年代,日本經濟起來,台灣北投裡全是日本觀光客;80年代,換到泰國去買春,90年代,越南也變成了男人天堂。觀光客帶動買氣,買氣帶動經濟,經濟帶動消費力,然後換這地區的人去更落後地區消費,提昇這些地區的經濟,這是定律。"。
林子玄一口氣說到這裡,眼光流露的不是色慾,而是一股深沉而凌厲的氣勢,江予對他不禁刮目相看,平常看他笑瞇瞇的,大家都背後都叫他"笑面虎",沒想到卻有這樣的觀察力。
“大家都說,大陸是二奶的天堂,我卻可以斷定,不到5年,台灣人來中國不僅包不到二奶,連大奶都不容易找;"。
“你看看這些女孩,不到20歲就要在最激烈的環境裡競爭,能出頭的一定是最有能力的,而不是最漂亮的,10年後,這些人一定會成為商場上可敬的對手,來到這裡,怎能不好好留意一下,物色一下,因為,說不定你的成功就要靠她們了。"。
林子玄講到這裡,嘴角下垂,"台灣已經完了,10年前加工製造業出走到大陸,就已經淘汰了一批人,現在是高科技業也都轉進,服務業也跟著進來,台灣還能有多少商機?現在來大陸只會找二奶的人,過不了5年,就會發現不只身價已經天差地別,連身分也要豬羊變色。"。
“你看袁總,堂堂一個總經理,單位開給他的工資一個月不到3千元,和這些日進斗金的女孩比起來,什麼是比較的標準?"。
“但是也不過5年前,他的工資還只有3百元,5年能漲10倍,能不滿意嗎?"。
林子玄嚴肅的臉與聲音,在這小小的包廂裡面,襯托著滿屋的燈紅酒綠,頗有些荒謬的感覺,江予側耳傾聽,不知不覺竟將手上的酒給喝完了。馬琳在他們講話時早已識趣的避到一邊,看到他的酒杯空了,過來替兩人倒酒。
江予看著她纖細的手,倒酒的時候微微顫抖,這個年齡在台灣應該還是無憂無慮讀大學的時候,而她卻被迫待在這個環境,會是向下沉淪還是向上提昇本來就是個人的選擇,但是,她的機會會比別的人多嗎?
林子玄今天的話確實給了他一個完全不同,有點邪氣,卻又難以否認的思考模式。為了一個月能夠賺1萬元人民幣的高薪,這些女孩可以拋棄尊嚴,無所不用其極的只想能夠多賺一點錢,就是這股力量,和台灣的草莓族比起來,要求的是錢多錢少無所謂,工作輕鬆,沒有壓力最重要;那麼10年後,會變成什麼差別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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